新《書目答問》的第一篇
入選優秀古籍推薦書目的部分圖書
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古籍整理工作取得了優異的成績。2003年以前的成果，已經編成了《新中國古籍整理圖書總目錄》一書，是一部768頁的巨著。近十年來，又有日新月異的變化，數量上更有驚人的發展。然而讀者面臨浩如煙海的古書，卻不知道從何讀起、選擇什么版本，有一種望而卻步的困惑。
十幾年前，著名的文史學者、版本目錄學家黃永年曾提出過編撰新《書目答問》的倡議，我也竭力鼓動他領頭組織、啟動這一項目。但因工作量太大，始終沒有上馬。最近，由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組織開展了向全國推薦優秀古籍整理圖書的活動，通過出版單位申報、讀者推薦、業內專家實名推選等多種渠道，又經過多輪評選，確定了首屆向全國推薦優秀古籍整理圖書活動入選圖書書目（91種）。這個書目既展示了過去六十年古籍整理出版的成績，初步總結了經驗，又給我們指出了努力方向，標示了一個新的起點。可以說是新《書目答問》的第一篇。
張之洞在《書目答問》中提出的宗旨是“令初學者易買易讀，不致迷罔眩惑而已”，雖說他不求太多，但還是舉了2493種書（據孫文泱先生的統計）。他定的凡例是：“經部舉學有家法、實事求是者。史部舉義例雅飭、考證詳核者。子部舉近古及有實用者。集部舉最著者。”按四部分類給學者推薦最常用最實用的書，首先注重的還是書的內容，其次才是校注的質量。在張之洞的心目中，經史是更重要的學問，所以收書較多；集部書相對不受重視，所以只舉“最著者”，收書僅略多于子部，而且評論極少。其中明人別集最少，只有十六種，而清朝別集特多，還分列為理學家集、考訂家集、不立宗派古文家集、桐城派古文家集、陽湖派古文家集、駢體文家集、詩家集、詞家集各類。
現在我們的推薦書目則是文學類的書最多，大多屬于四部書的集部。因為文學類的書讀者面最廣，不僅有專業的學者，還有廣大的一般讀者。大量讀者的需求，又推動了古籍整理工作者的積極性，因此校點本和選注本都超過了經部、史部的書，這是可以理解的。
推薦書目里有兩套古典文學叢書，分別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和中華書局出版，推薦的子目共有114種，加上不在叢書內的《陶淵明集箋注》《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劉禹錫全集編年校注》3種精心整理的別集，更是精校、精注的新善本。再有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中國古典文學理論批評專著選輯》和《中國古典文學讀本叢書》，又是55種。這都是經過認真整理的新版本。總數雖然還少于《書目答問》集部所收的466種，但多于《四部備要》集部所收的142種。如果把影印本的別集都算上，就大大超出《書目答問》的種數了。我們今天對新版古籍進行一次全面的檢閱，用《書目答問》作參照，可以大致了解目前古籍整理出版有那些強項和缺項，作為今后規劃立項的參考。
值得注意的是推薦書目里新編的文學總集較多，這正是我們超越前人的地方。前人曾有《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全唐詩》《全唐文》等總集，我們也已重印了。而且已有了《全唐詩補編》那樣的新的訂補本，只因尚待《新編全唐詩》的完成而沒有列入推薦書目。對《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全唐文》的影印本也加了斷句（前者還有簡明的校記），推薦書目大概考慮了各種原因而不錄這類舊總集的新版本，而收錄了今人新編的《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全宋詞》《全宋詩》《全宋文》《全元戲曲》《全元散曲》和影印的《古本戲曲叢刊》《古本小說集成》等。
我們把推薦書目和《書目答問》著錄的書目作一比較，可以看出：
第一，新編文學總集比舊總集都取材廣博，考訂精審，校勘詳盡，體例完善。如《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全元散曲》的每篇作品都注明了出處，詳校了異文，可以讓讀者看到各種版本的不同面貌，便于追根溯源，考辨正訛，作進一步的研究。
第二，把前人所排斥的戲曲小說收入古籍目錄是一大進步。以往的目錄學家一般都輕視、蔑視戲曲和白話小說，不屑一顧，如《書目答問》也是如此。近百年來文學史學者早已把戲曲和白話小說引進講堂，視為元明清文學史的主流。推薦書目列入了多種戲曲和小說的新注本、選注本，也收錄了《全元戲曲》這樣的新編總集，體現了學術思想的時代特征。
第三， 無論總集或別集，在校注工作上一般都有所發展。例如《陶淵明集箋注》，廣泛校勘了古本、珍本，搜輯了許多參考資料，融合了箋注者多年的研究成果，所作的注本就比前人各家注本豐富多彩，令人耳目一新。《李白全集校注匯釋集評》也是如此，匯校匯注匯評，集古今李白詩研究之大成，因此能推陳出新，后來居上。今天我們能見到的資料和珍本、古本比前人多，因而能超越前人，往往能作出新的突破。以前有些珍本秘笈，深藏于宮廷內府或私家樓館，一般學者難以見到。現在絕大部分已歸公共圖書館，有的還已陸續復制影印，公諸于世。這是時代前進之所賜。因而我們對影印書的版本遴選和序跋、索引的編著，也應給予充分的重視。
不言而喻，除了集部書，經部、史部、子部及叢書類都有許多優秀的整理本和新編本。衷心希望古籍整理出版工作不斷發展，推薦書目不斷擴充，包括適當增加一點說明文字，寫成一部更大更精更實用的新《書目答問》。（作者系中央文史館館員）
（編輯：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