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父親瓦翁
東吳印社記 瓦 翁
今年是我父親瓦翁逝世5周年，一晃5年過去了，其瘦長身影、矍鑠精神、考究衣著、優(yōu)雅氣質(zhì)、幽默風(fēng)趣的“老頑童”、“小衛(wèi)”形象不時地在我周圍閃現(xiàn)，斯人已逝，音笑猶然。
社會上好多人都想了解他的筆名“瓦翁”的含義，我曾聽他講過這么一段話：
“我本名衛(wèi)東晨，后來自己取名為瓦翁，這個瓦就是蓋房子的瓦。秦漢時，衛(wèi)隊房屋的圓形蓋面瓦都鑄成‘衞’字形態(tài)，稱‘衛(wèi)字瓦’。結(jié)果有一次看到一塊漢朝瓦片，上面恰巧有一個衛(wèi)字，我正好姓衛(wèi)，也喜歡這個瓦，所以就起名叫瓦翁。‘翁’就是年紀大的意思，我年輕時候30歲就叫‘瓦翁’了。而且還有層意思，瓦都是丟在地上沒人要的尋常物，無珠玉之珍貴，價值并不高，我這個人價值也不高。”
父親數(shù)十年精研書法，博涉碑版，晚年繼續(xù)進取，不避寒暑，與時俱進，他自稱為“學(xué)步建設(shè)”。每天早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讀書，他特別喜歡幾本書一起看，如他讀一本德國人寫的歐洲美術(shù)史時一旁還放著一本早些時候由日本轉(zhuǎn)譯過來的美術(shù)史，旁邊還攤著世界地圖一起看。
他說：“我看書時喜歡熱鬧，喜歡幾本書放在一起看，把有關(guān)的書都找來，這樣看書很有趣，知識也可以更完善些。”
他對讀書的體會是：讀書、讀書、再讀書，書讀多了，再加博聞廣見，文化沉淀自然深厚，還要注意人格涵養(yǎng)的修煉，所謂“書卷氣”，要體現(xiàn)書畫家的學(xué)問修養(yǎng)和情趣韻致，積累學(xué)養(yǎng)以明理很重要。他晚年最大的興趣仍是讀書、看報，并對文物頗有研究。
父親為人和他的書法一樣鳶飛戾天，魚躍于淵，君子之道，天高地厚無所不在。父親收藏有一批很有價值的古書，90歲時，他將20余冊極為罕見的善本、明代印譜贈給蘇州圖書館，這些文物陪伴了他多個春秋，曾有人采訪他：“收藏了那么多年，出于你對藏品的情感，怎么舍得捐贈出去呢？”
他是這樣答復(fù)的：“收藏是個人的愛好，生命的價值在于奉獻，這些藏品由公家收藏有保障，才不致遺失和散失，無償捐贈圖書是我們社會的一個良好傳統(tǒng)，既豐富了圖書館收藏，提供社會應(yīng)用，也是書籍的一個理想歸宿。捐書其實也是為我自己的寶貝打算。”
關(guān)于捐贈圖書，蘇州圖書館古籍部的孫中旺認為比較合乎情理。他說：“當時正好是瓦翁九十壽辰，作為人生最好的紀念，瓦翁捐贈的印譜一共19種24部，其中一些是非常珍貴的版本，還有一些是極為珍貴的海內(nèi)孤本，我們這方面的書比較少，這批印譜捐贈填補了我們藏書的空白、豐富了館藏。這些書確實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其中一些孤本是明代中晚期的無價之寶，有四五百年歷史了，是研究明代刻印文化的第一手資料，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
由我聚之，由我遣之，聚遣之間不難領(lǐng)略他老人家高尚無私的舉動，印證了他寬廣博大的胸懷。
（編輯：單鳴）